.峨眉山的滑竿


峨 眉 山 的 滑 竿

 

李健伟

 

       峨眉山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风景独秀,山色宜人,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这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流淌着我们民族源远流长的文化血液。置身于这秀丽的环境,怎能不叫人心旷神怡,感慨万千呢?怀古之情油然而生,咏吟之意悄然而至。然而,我这次游览峨眉山,不仅仅沉醉于迷人的美景给人带来的种种感受,更让我产生最大兴趣的,却是峨眉山的滑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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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滑竿实际是一个座椅。能张能合,使用方便,制作简单。两根胳膊粗的竹竿中间有两根横杆,横杆中间张着尼龙布,人可以坐在尼龙布上,腿搭在前横杆上,后横杆处还有个竹枕,乘客似坐非坐,似躺非躺。滑竿的两头还各有一个横抬杆,是一前一后两个抬竿人肩扛的地方。峨眉山的滑竿就像都市的“面的”一样,随处可见,当你走下中巴车开始爬山,刚刚卸却在闹市区里闷热、繁杂、枯燥等等这一切载荷,想把整个身心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时,便会被一阵阵的吆喝声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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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滑竿,坐滑竿啦,每个滑竿20元!”吆喝声由远而近,此起彼伏。随声望去,只见山上跑下来一帮年轻人,他们两个人一组,一个人把滑竿横挎在肩上,用手抱着。另一个人招呼着上山的人,“同志,坐滑竿嘛,好舒服,好便宜!”见有犹豫的游客,他们便立即把滑竿张开,摆出让人乘坐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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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客们刚刚上山,乘坐的不多,偶尔有一两个小孩在大人的簇拥下坐上了滑竿。然后,两个年轻人抬着上山去,看到小孩们半躺在滑竿上,在荡荡悠悠中那种乐哉悠哉的神情,我觉得好玩。

就这样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虽然细雨蒙蒙,凉风习习,但额头上已慢慢散发热气,浑身上下也汗津津了。时而还看见有人索性坐在较宽的路道边上歇息。这当儿,那些还没有揽到生意的抬竿人便来了精神,他们有的一边跟着游客们上山,一边仍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劝说着,很诚恳;有的干脆围上那些在小道边歇息的游客,站在他们身边揽生意,那耐心劲和近似乞求的神态真令人感动。“坐嘛,请照顾一下我们的生意喽,不要不好意思嘛,舒服着哩。这里离山顶好远好远呢,不坐滑竿,您很难登上金顶,来峨眉山不到金顶,那算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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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体力不支或上了年纪的人慢慢地动摇了,他们喘着气讨起价来:“20元,太贵了。”

“贵?我们是出力的,挣的是力气钱,不容易啊!喝瓶“水’还要几块呢!”抬竿人不肯轻易降价。

“那,我们坐不起。”

“好,我便宜你5元钱,每个15元可以吧?”抬竿人因势利导,先压价,话头上占了上风。

“不,10元钱!”游客们想乘又不想乘,还在有意杀价。

“太便宜了,不行啊。”

“不行,我们不坐了。”游客们毕竟还有精力,话头挺硬的。

“好!好!来,坐吧,10元钱,我们也抬了。”抬竿人耐不住性子,急于揽下生意。

我盘算着,每个滑竿10元钱,够便宜的。我转身告诉同行的王工程师;“您年纪大了,山路还很远,不要一开始累着了,坐一节是一节,反正也不贵。”在王工身边,两个抬竿人早跟上了,听我这么一说,顿时眉开眼笑地撑起了滑竿。“她年纪大了,请你们小心点,注意安全。”我扶王工上滑竿时叮嘱他们。“请放心,我们还抬过七十多岁的高龄人呢,没问题的。”说着,只见两个抬竿人麻利地把滑竿抬起来,扛在肩上,脚步快捷地拾阶而上,一会儿便消失在上山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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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年长的坐着滑竿,轻松愉快,怡然自得,有游览之乐而无攀登之苦,我感到欣慰。

可是,在独自登山的这一段路程中,我看到的另一幅情景使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在王工坐滑竿走后,我一个人兴致勃勃地奋力攀登,想尽快登临金顶,领略“一览众山小”的意境。谁知刚转过一道弯,就见路边一对身强力壮,衣着不凡的中年夫妇在招呼抬竿人,也要坐滑竿上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想看个究竟。

“喂,抬竿的,过来!抬上去,多少钱?”身着真丝大花短袖的中年男子盛气凌人地问道。

“每个15元。”

“10元,可以了我们就乘。”裹一身小花缎面连衣裙,手提真皮金边小包的中年艳妇喋声喋气地插嘴讨价。

“好,好!”抬竿人连忙回答。一边朝中年夫妇走去,一边招呼着另一对抬竿人过来。这对中年夫妇,男的体重少说也得100公斤,而过来抬竿的偏偏都是瘦小的个子,我真替他们捏一把汗。

抬竿人成交了生意,很高兴。他们连忙走到中年夫妇身边,摆好迎接客人乘坐滑竿的架势。那男的扶夫人坐好后,自己过来乘后面的滑竿。他手扶着滑竿,斜着身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把尼龙布撑得鼓鼓的,只见那个抬竿的人一下子绷紧了胳膊上的肌肉。前边的抬竿人见游客坐好后,便弯下身子,用力地抬起斜靠在台阶上的另一端。这时,后边抬竿人顺势将这一端朝下放了放,然后,又见两个人同时运气,像举重似的,将滑竿一下子先用手抬起,再举起,再运一下气,终于将滑竿放到自己的肩上。动作配合是那样完美默契。这一套动作完成之后,他们便非常有节奏地迈开了脚步。我也随他们一块朝前走去。他们的脚步时而踩在石阶上,时而踩在石阶处的边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左一脚,右一脚,一高一低,忽左忽右,但步子十分敏捷,一般要超出正常人爬山速度一倍还多。一会儿就把我甩得远远的。或许,在这弯弯的漫长山道上,哪里有凸,哪里有凹,哪里道直,哪里路弯,甚至哪里有换脚的垫脚石,他们都了如指掌。所以,爬起山来,行走如风,如履平川。

有了这么一番见闻,刚才那股兴致勃勃的劲头荡然无存。不知怎的,我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周围的美好景色也疏散不了我纷乱的思绪。我在想,如此年富力强的中年人,让几个瘦弱的小伙子抬着走,太不平等了。年幼的,年长的,因为身体原因,坐一坐滑竿也未尝不可,年轻人也坐滑竿就太不应该了。在早些年,这种做法肯定会遭人唾的。这究竟是一种奢侈现象?一种剥削行为?还是正当享受?我真有些糊涂了。

是啊,如今有好多事情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我独自一人仍徒步行进在爬山的人流中。但每当我看到那抬竿人跌跌撞撞在山道上跳跃似地行走着,他们伸着脖子,低着头,头上冒着热气,脸上淌着汗珠,脖子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像蚯蚓似的,嘴里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握住滑竿,滑竿两端的横杆在坦露的肩膀上跐来蹭去的时候;每当我看到躺在滑竿上那些年轻少壮的青年男女,悠闲自在,洋洋自得的时候;我的心怎么也难以平静。我想到了椰林寨里的“南霸天”,想到了乌龙山上的“田大榜”,又想到了旧社会那些恶贯满盈的土豪劣绅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种种恶德败行,便义愤填膺!同样是人,为什么如此不平等;同样是人,为什么会有抬滑竿的,又有坐滑竿的。抬滑竿的汗流浃背,坐滑竿的人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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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了这些,我从心眼里同情那些抬滑竿的山民们,一听到身后的吆喝声,我便闪身过去,给他们让出好走的道来。同时,对坐在滑竿上的那些年轻人则嗤之以鼻。“懒汉,寄生虫。”我喃喃自语。且心里不停地翻腾着,年纪轻轻的,倒会享受,会剥削人,自己走还累,人家抬你就不累?为什么不设身处地替别人想想?为什么把自己的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究竟是为什么?!可能是由于逆反心理,刚才登山的疲劳反而被这气愤增添了力量,我爬山的劲头更足了。

从五里岗到清风阁,这是游客们习惯的一站。在清音阁歇歇脚、消消困,观看黑白二水汇流之势,聆听林亭双水飞泻之声,不仅神清气爽,疲劳顿消,而且勇气陡增,信心百倍,不达金顶决不罢休。

稍事休息后,乘着观赏清音阁的余兴,我劲头十足地向白龙岗进发。在将要到达白龙岗的时候,我看到了王工,她远远地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等我。

     这时,天放晴了。阳光透过云雾,穿过林海,五颜六色的光芒普照大地,也流泻在游客身上,暖烘烘的。使得久在细雾微雨中的我们精神为之一振,心情也一下子豁然开朗!我禁不住极目远眺,呵!峨眉山的清秀果然名不虚传,重峦叠嶂,隽秀挺拔,奇树异木,清新婀娜。我和王工都欣喜无比,深感幸运。我们原以为这次只能观赏到蒙蒙细雨中的峨眉山了,不料想上天又给我们安排了阳光明媚的峨眉山!如此两相比较,我竟有了这样的感觉,如果说刚才的细雨中峨眉山像一位披着面纱的清纯少女的话,那么,现在阳光下的峨眉山则更像一位风韵十足的艳丽少妇。大自然这双了不起的丹青妙手,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把各种风格迥异的五光十色任意装点,挥洒展现给人间。

我和王工边观赏边感叹,又高高兴兴地上路了。不一会儿,又遇到了一帮从山上下来的抬滑竿的小伙子。他们跑着、跳着、唱着,继续在招揽着游客。

"乘滑竿啦,好便宜,好舒服哇。”“滑竿,滑竿,每个15元。”

“喂,小伙子,每个15元是每个滑竿15元,还是每个抬滑竿的15元?”在我们前边走的一个年轻人问道。

“你愿意怎么给?”抬竿的人看来也是商场老手,他不正面回答。

“当然是每个滑竿15元。”年轻人说。

“不,我们是按每个人算的,要不我们折中一下好吗?每个滑竿20元。"

这里的讨价还价,显然高了一个层次。或许他们有这样的经验教训,也或许他们对市场的诡谲早有戒心。我真佩服有如此精明的游客。这时,我才好奇的问:“王工,你刚才付了多少钱?”

王工漫不经心地说:“我原以为是每个滑竿10元,谁知下了滑竿才知道是每个抬滑竿的10元。实际上坐一次是20元,20元就20元啦,山民们也挺不容易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如此淳朴的山民们,如今也“狡猾”起来了。

王工接着说:“刚才有一对衣着阔绰的中年夫妇,在山下和抬滑竿的人吵起来了,硬是掏了10元钱,一分钱也不多给。”

“坐着舒服吗?”我问。

“还可以,权当歇脚的。”王工说:“小李,你也坐一节吧。”

“不,不,不!”我连忙回答。说心里话,我真接受不了这种享受。可是,我这个第一次爬山的人,从五里岗下车到这里,已经爬了好几公里山道了。平时在城市里,在柏油马路上走几公里也是少有的。我真有些走不动了,想坐一坐滑竿,歇一歇脚。但是我感情上受不了,或许,坐滑竿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

我决意不坐,但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举步维艰,我们只好不停地在路边歇脚。

“小李”,王工叫我。“我看你年纪不大,思想挺保守的。”

“算保守型的。”我回答说:“不知为什么我自己也有一种感觉,自己过去的经历所留下的烙印比别人深。一个人的经历、阅历、学历几乎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

“要说过去的事情,我比你经历的多,我比你整整大了一轮。论受正统教育,我比你也多得多。什么地主阶级、资产阶级啊,过去我们天天讲的就是这些。但是,坐坐滑竿就算压迫人,剥削人啦?”王工认真起来。

我说:“我在想,我们走还累,人家抬着走不累?我们的享受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啊,小李照你说,我也成坏人了,也成了资产阶级了。”

“不,不,您年纪大,六十多岁的人了,您坐完全是应该的。”

“那好,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坐了,咱俩同甘共苦。”

抬竿的人见我们执意不坐,只好又去别的游客面前揽生意了。我望着他们那失望的神情,竟有一种对不起他们的感觉。 我们继续往上爬,反正是不到金顶不罢休,从万年寺到初殿高差689米,蜿蜒而上,要登多少台阶,那就数也数不清了。 快到初殿了,我的内衣已经贴到了背上,登山的脚步明显放慢了,鼻孔也不够用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脸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唰唰地往下淌,五步一停,十步一歇。抬头望去,那直插云霄的石阶小道,真有些让人望而却步。然而上山的路才走了一半,“返程”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闪现了。

    可是在我们身边,一个个滑竿抬着游客擦身而过。身着五颜六色的游客一群群、一帮帮簇拥着,有说有笑,有吵有闹地走着,看着,仍然很开心。是啊,现在的人,生活得够快活的。改革开放仅仅十几个年头,发生的变化真可谓翻天覆地。老百姓的肚子填饱了,身上穿的也不一样了。就连“游山玩水”这个多用作贬义的成语也不再是贪图享受、游手好闲的代名词了,而是人们休假、娱乐,调节生活,锻炼身体,陶冶情操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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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客中有五六岁的顽童,十几岁的学生,他们太幸运了。他们在这个年代来到了人间,他们好像压根就不知道累地跑着,跳着。也有年过六旬的长者,他们的命运真好,他们总算看到了光明灿烂的春天。他们好像有一种“不到长非好汉”的追求,他们精力充沛地走着,谈笑风生。峨眉山啊,你沉睡了多少年,今天你终于敞开了自己的胸怀,笑迎四面八方的游客。

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和王工找一处平缓的地面,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坐下来喘气。看来,我真不能再逞英雄了。爬山绝不是发两句誓言可以代替的,但也更不能“返程”,“返程”意味着半途而废。

我和王工正在坐着休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走了过来。在我的对面,挨着王工坐了下来,他先搭讪说:“两位师傅是河南人吧?”

王工说:“是的,请问小伙子是哪里的?”

小伙子用手朝前边那座山指了指,说道:“就住在那儿,那座山下。”

“小伙子是干什么的?”王工接着问。“你看呢?”小伙子调皮地反问道。“像做买卖的。”我说。

小伙子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像教师。”王工说。

小伙子面带微笑,又摇了摇头。“像村干部?”我问。

小伙子哈哈大笑起来,头像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连声说:“越猜越远,越猜越远。”然后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抬滑竿的。”

我一下子愣了。眼前这位英俊的小伙子竟是抬滑竿的。要是在城市里,到宾馆,饭店从事礼仪接待,他真是合适的人选。

“抬滑竿有几年了?”我不禁问道。

“七、八年了。”

“读了几年书?”

“初中没毕业就不上学了。”

“为什么?”

“经济上不允许,没条件嘛。”小伙子很难为情地回答。

“在学校学习好吗?”

“在我们学校,按年级排,成绩总在前三名。”小伙子说:“我不上学后,老师去我家多次,动员我,学费减半。但是,那时只靠工分吃饭,家里又没有人手,父亲长年疾病缠身,经济太困难,还是上不起……唉,不敢想,那日子要是折腾到现在,全完了。”

小伙子说到这里,挺难受,好像他的过去是不堪回首的。

“现在怎么样?”我关切地问。

“现在好多了,经济搞活了,山里人也有了出头之日。如今,村上的人有的去深圳,有的去中原,跑生意的,打工的,干什么的都有。就是在家里,农活一年也干不了两个月,剩余时间,有种香菇的,采药的,锯石头的,搞建筑的,五花八门,啥能致富就干啥,反正是有山靠山,有山吃山嘛。”

“你就抬竿吗?”我插嘴问道。

“不光是,我也搞木材加工,给人家打家具。也搞装修地板,什么活都干,天气好,别的活不赶趟,就拉个伙计出来抬滑竿。”

“抬滑竿一天能挣多少钱?”

“没一等,七八十元,三五十元的都有。”“你这么瘦,能抬得动吗?”我问。

“抬得动,你别看我只有百十来斤,我曾抬过个大胖子,体重二百二十斤,肥头大脑的。抬滑竿,也有技巧,怎么上肩,怎么换肩,怎么个步伐,两个人怎么配合,都有规矩。如果任意拉一个人抬,肯定抬不成。”小伙子自信地介绍着。

“你看,怎么样?”王工转过身来对我说;“坐一程吧,人家苦口婆心为的啥?就为能把你抬上轿。”

“是的,他真不同那些硬拉死揽的抬竿人。”我心里想,“但是,要叫我坐,我感情上还真……”

王工说:“怎么办?反正还远着呢,你要不坐,我只好陪着你了。”

年轻人见我犹豫,就说:“走吧,我送你一程,不要钱,体验体验坐滑竿的滋味。”

“不,不,我不是怕花钱。”我连忙解释。“要说,我真累,真想坐一程歇歇脚,可是,你们抬着我上山就不累?看你们汗流浃背的,心里不好受。”

“哎,都像你这么想,我们山里人还干什么,吃什么?我们生在山上,长在山上,天天上山下山,走山路习以为常,抬个人也不觉得太累。再说,我们抬你,你享受了,但你付了钱,我们的劳动得到了报酬;你挣的钱,不也来之不易,不也需要付出汗水和心血吗?只是我们挣钱的方式不同。这叫等价交换。”

这小伙子真能讲,从情到理,还用上了政治经济学上的术语。

“怎么样?别钻牛角尖了,享受一下也是可以的。”王工劝道。

     年轻人又说:“前面就是我的家,到那里,我请你们到家里坐坐。冰箱,彩电,城里人有的,我们都有。你想想,峨眉山要不开放,游客们要不坐滑竿,我们能有今天吗?”

     我终于动摇了。也心安理得地坐上了滑竿。我仰卧在滑竿上,望着湛蓝湛蓝的天,顿觉天高云淡。抬竿的人依旧吆喝着,而此时此刻,那声音听起来像深沉有力的劳动号子,像澎湃激昂的战地歌曲。抬竿的人依旧东一脚,西一脚,使滑竿扭动着;高一脚,低一脚,使滑竿起伏着。于是,我和我的滑竿就像在大海里航行的扁舟,时而在浪尖上颠簸着,就像蓝天上翱翔的雄鹰,时而在碧空中飘荡着。在我身旁,一颗颗笔直挺拔的树杆直插蓝天;在我耳边,一阵阵悦耳的鸟鸣此起彼伏。而此时此刻的我真正体会到了思想负担解除后的轻松和快乐。我简直难以想象,若还像刚才那样一直背着沉重的“十字架”,那将是多么的沉重,对我的内心情感以至于思想观念也将是多么大的讽刺!

     我躺在滑竿上,听啊,看啊,想啊,忘记了疲劳,抛却了烦恼,好像迈进了世外桃源,进入了人间仙境。是啊,这才是真正的享受,更是一种思想上的解脱。然而,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观念的更新。因为,只有观念变了,感觉才会变。变是一种动因,不管愿意不愿意,承认不承认,也不管是快是慢,是早是晚,它都要随着时间前进的步伐来到你的身边。

      尽管这是我第一次游览峨眉山,但我深感不虚此行,且受益匪浅。不仅峨眉山的风景使我饱尝了大自然的美,从而陶冶了我的情操;而且峨眉山的滑竿更使我领略了时代的风貌,更新了我的观念,体验到了一种新的生活。也正因为如此,我渴望者重游峨眉山,真想再坐一坐这个叫我终身难忘的滑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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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李健伟,河南鲁山县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作品有散文《峨眉山的滑竿》《印度散记》《今天的第比利斯印刷所》,长篇小说《大医赤诚》(合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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